内蒙古文学>科幻灵异>荒诞之期 > 蒂固的思想
    八十年代末。金玉珠曾先后生下炎维彤、炎子迪。那时,受不良社会风气的影响,不生儿子总是抬不起头来的,金玉珠不得不忍辱负重,为此殚精竭虑。作为一名女性,受世俗愚昧生育观念的长期束缚,男尊女卑的老传统已经牢不可破。赤裸裸的势局使得她承受的思想压力,像是一层覆盖着一层越积越深的积雪,在不知不觉的压迫着自己的脊梁骨。一个不生男孩的女人,总是要经历人生中最痛苦而又漫长的过程的。

    生男生女是一个由不得人的规律,一个女人也不该这样被戴上生育的镣铐,因生育为奴。

    再多的千愁万绪,在一个时代的洪流中都将被一一打垮;再小的壮志未酬,在风卷残云之后都将博得尊重;再不甘平庸的脊梁,在抵抗非凡的抗争中都将掀起风浪。

    生孩子,在传统思想意识里,就是一个神圣而又伟大的使命。在农村,一个村里多是三个、四个孩子的家庭。有些村子里多的五六个、七八个都不在少数。有的几胎都是男娃,有的一生就是七八个闺女。炎维诺的奶奶共生了五个儿子,而炎维诺的爸爸是五个孩子中最大的一个。如果把头一胎闷死的那个男娃也算进来,那可就是六个了。难以想象在那个饥不择食、民生凋敝的年代,这么多孩子是怎样生存下去的。

    炎维诺从奶奶口中得知:在村庄的西北角有片银杏林,那个林子从炎维诺小时候起就已经种上了银杏树。银杏林的西北角曾经坐落着面朝东方的土坯房子,那里住着的是炎维诺的爷爷奶奶。那片仅有一二十亩的土地上,以前零零星星的住着村里的老一辈人家。那片高高的土地的四周被河沟环绕着,只有南部正中央有一条小路可以走进来。小路那里曾有一口青砖砌筑的古井,井下投目看去长满了青苔。这个方寸之地的东南角也稀散的分布着几户人家,他们也靠近一条东西走向的河沟边。炎维诺记事起,那里是交错的菜园。每到夏季就有一股油菜和淡淡的菜香,成片的青色大萝卜与莴笋。现在那里都种上了庄稼。

    在炎维诺的姐姐出生前,爷爷奶奶搬到了旧村东南角的一块空地上安家。旁边住着的是村里大娘的婆婆。随着生活渐渐好起来,家家户户都换了新颜。以前的土坯房子、茅草屋子都成了时间里的废墟。再后来,爷爷奶奶的家庭成员又搬到了村子的南地里,几口老少面朝南的房屋连成一排。炎承宇是炎昌珉的长子,按照传统的规矩东侧为尊。金玉珠过了门之后就住在了东边那间堂屋。

    那间房子的后面是一棵参天桑树,茂密的叶子几乎笼罩了整个屋顶。由于年久,粗壮的树根几乎要扎进屋子里。

    在与炎承宇结婚两年内,金玉珠就在这片村庄同几个妯娌们一起过着平凡而又朴实的生活。

    一个春季总是鸟语花香,万物复苏的季节。恰逢其时,生命像刚刚醒来的春天,揉了揉朦胧的眼。三月是一个百花盛开的季节,也是创造希望的季节。三月,金玉珠为炎家添上了一位新丁。

    金玉珠临产时,所有亲戚几乎都屏着一口沉重的呼吸。想想那些一连生几胎都是女儿的也确实令人头皮发麻。即将临盆在即,金玉珠静躺在红色的木床上。那张红色的木床是金玉珠过门时陪同的嫁妆。床的一头摆放的是一台老式的蜜蜂牌缝纫机。缝纫机上放着一个染上红颜料的鞋布篮子,里面是几双未绣好的花鞋帮。金玉珠与坐在床边的几个同村的妇女含情脉脉的对话。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传授着一些生育知识和许多年走过来的经验。

    一个同村的老奶奶说:生孩子时嘴里含着一条毛巾,死死的咬着,什么都别想,就想着自己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孩子了,也就几十分钟的事情。这样就能够减少很多心理压力。

    “玉珠啊!你看看咱们这些女人,哪一个不是从挣扎中挺过来的!咬着牙坚持一下,很快就会过去的。挺过去了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三娘握着玉珠滚烫的手心,不断的慰藉着她。

    “咱们别管她是男是女,一切顺其自然,听天由命。不管他是男也好,是女也罢,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要对她负责,那毕竟是一条生命。”二娘说。

    到底是小子还是丫头,在场的几个妇女议论纷纷。有的说:从肚子鼓起的程度来看比较明显,看起来像是一个男娃娃,女娃娃一般可没有这么明显,而且肚子往下坠。像这样的肚形怀男孩子的可能性一般都很大。

    “那我这肚子挺得很大,应该是个男娃吧?”

    大娘细细的看着金玉珠挺起的肚子,表情似在回忆自己当时怀胎的历程。

    “嗯——估计是个男娃。”大娘心中有数的估摸着回答玉珠的话。其他的几个亲戚邻居也在一旁打量着。有的说也不一定不是个闺女。因为这要看一个女人的身子骨,有的人骨架小,看起来似乎就没有这般明显。但要是换作一个身宽体胖的女人,那可就不好说了。

    “我那个时候生自家男娃时,就没有特别明显的凸起。一开始也以为会是个女娃,可后来谁也没有料到竟会是一个男娃。”同村的大娘回想着当时生孩子的心理活动,向在场的几位妇女细致的描述着。

    “你跟我不太一样,我生儿子一上来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我生闺女的时候非常累,还以为是个男娃呢!当时感觉浑身像撕裂了一样,非常痛苦。就像身上的肉被刀子一块一块的割下来一样。”南地的大娘用惊异的眼神形容着当时恐惧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