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心里想着心思,池瑞之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不是没听见宋啸跟他说的话,便是看着外面眼睛发直。

    宋啸倒不甚在意,见他心情不好也没闹他,静静地陪着他赏了一下午越来越厚重的雨幕。

    这般懂事还让他微微有些讶异,本以为宋啸就是小孩子心性,没想到其实行事很熨贴,不会无理取闹的叫他烦躁。

    就这么漫无目的的又度过一天。夜间池瑞之躺在床上不知怎的竟辗转反侧起来。

    他这栋书阁离前边还挺远的,此刻天地间一片寂静,只留下滔天的雨声,他一个人披着外衣坐在床上,突然觉出一丝孤独。

    窗棂近在咫尺,他呆坐了一会歪过身子去扒开帘子,然后就那么伏在窗沿透过被雨打的模糊的玻璃凝视下方的花树。

    雷鸣突然间轰的一声,他肩膀一颤,回过神来,急急穿衣下床,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把伞,摸着黑去到一楼,打开门之后撑着伞跑去了花田处。

    那天宋啸在这里搭了个简易的围栏,他跑着没注意,一下子绊了一跤,踩着自己袍子摔在了泥地里。

    池瑞之愣了一下,有些无措的一手想去拎泞湿脏污的衣摆,伸到一半又僵在半空,怎么也下不去手。

    他出来时没注意,拿了一把木伞,重的很,又趿拉着拖鞋,努力了几下竟没能立刻站起来。劲风裹着雨水吹到面上,很快糊了他一脸的冰凉雨滴。

    他干脆也不再想着爬起来,而是尽力试着伸长胳膊把手里的雨伞斜插在地里,遮盖住那片被打的东倒西歪的紫罗兰幼苗。只是木伞太沉重,围栏撑不住,便总是固定不住地往下倒。

    他逐渐着急起来,思考着要不要回楼上换一把伞,只是其他的伞伞面又太单薄,挡不住风,只怕没多久就会塌。

    他正犹豫,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有一双手臂从他腰间伸出,一把抓着他站了起来。

    “谁让你下来的?”

    池瑞之眯着眼睛揩了一把脸上的水,回头一看,果然是同样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宋啸。

    “你怎么来了?、雨太大,要把花挡住…”

    “我知道,我就是被雨声吵醒的,”宋啸握着他的腰把他抱稳,然后把自己的伞塞进他手里,“撑着伞。”

    池瑞之依言把伞罩在他头上,宋啸赶紧把伞朝他那里推了推,“傻吗,我是叫你自己撑着。”

    他三两下把木伞插进地里,又找了块石头抵在围栏处,很快把它固定好,挡在了那片脆弱的小花苗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