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这几日,耳边听得最多的便是:“磊儿,快去守着阿姐。”

    “磊儿,阿姐醒了不曾?”

    “磊儿,阿姐渴了要给阿姐喂水。”

    之类云云。

    在媚儿印象中,对于她这个弟弟,打小到大,她是全当下人在使唤的。

    在别人家里,带把的是全家的宝,可在她们家里,她才是被捧上天的那个。

    磊儿倒是懂事听话,又孝顺爹娘,打小有些怕她,也丝毫不敢忤逆她,沈媚儿之所以对打铁匠使唤得得心应手,是因为有磊儿这个“下人”充当在前的。

    不过,许是常年受她压迫与欺凌,磊儿不喜欢她亦是真的。

    她抛弃打铁匠要入高官府上做妾那年,不顾爹娘伤心难过,一遭逼得与家里决裂,当即,娘亲更是被直接气晕了过去,险些一口气没晃过来,还被爹爹连夜送去了县城里医治,那日,亦是爹爹有生一来,头一回对她板起了脸,神色吓人。

    而弟弟磊哥儿更是龇着牙,像只恶狠狠地小兽,只凶神恶煞的瞪着她,然后弯着腰,用他的头顶直接一把将她冲撞到在了地上。

    那时,她仿佛从那双清澈干净的双眼里,瞧见了弟弟对她的恨意与厌恶。

    人总是要在失去后才骤然看得懂看得清。

    而那时,仿佛永远有一团迷雾罩在了沈媚儿眼前,令她瞎了眼,被猪油蒙住了心肝。

    如今,迷雾渐渐散去了,这才追悔莫及。

    好在,上天垂怜,令她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沈媚儿声音一起,便见窗外的那个脑袋微微一缩,埋到窗下去了。

    沈媚儿沉吟了片刻,忽而捏紧了被子,发出“嘶”地一声,不多时,果不其然,又将那颗头从窗子底下探了上来。

    磊哥儿探着两只眼睛朝里看着,见屋子里,沈媚儿起床困难,那个身影一晃而过。

    片刻后,磊哥儿便出现在了门口,朝着里头探头探脑,却犹豫着,并没有第一时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