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物灵?”傅衍琢磨片刻说:“这个名字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老……刘爷爷,您能和我具体讲讲吗?”

    被称呼为刘爷爷,刘根生显然是很受用的,他放下手中的碗筷笑道:“关于我们的来历展开说就会比较长一些,让我想想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他转头眼睛望着窗外出神,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道:“这么说吧,其实这个世界并不是我们现在眼睛看到的这样,在这个世界的里面或者世界外面,甚至也可以说是和这个世界完全重合的还有另外一个世界,只不过那个世界里全都是灵魂。

    我其实已经死了几十年了,我是1939年的时候被敌人开枪打死的,那时我56岁,是个士兵。当时我闭上眼的那一刻隐隐约约中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我,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一个黑暗空间里了,那里到处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空中飘荡着的如同雾气般的灰色荧光,犹如在没有月亮的夜晚里借着点点星光看到了空气中的雾汽似的。

    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我四处游荡,在那里仿佛是没有什么空间和时间的概念似的。我当时也是浑浑噩噩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面前出现了一条一眼望不到对岸的河流,和周边黑暗的环境比起来这条河简直就像天空中的银河般闪耀透亮。随后我便被引导着进入河水中,在河水的冲刷下我的记忆先是产生了错乱,后边我就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似的。

    在我登岸的时候,眼前立刻亮堂了起来。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一座有些年头的石拱桥上,脑袋空荡荡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也完全回忆不起过往的一切。看着眼前宁静的小镇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熟悉感渐渐生出,突然我想了起来,我叫刘根生,这里是我的家乡。

    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叫喊在耳边响起的时候,我猛地转头看见拿着拨浪鼓的小孙子正站在不远处的桥头冲给我打着招呼,我便赶紧过去牵起他的手带着他一路会回家去。

    之后我就和儿子、儿媳还有小孙子一起平平淡淡的生活着,没有什么起起伏伏,一切都是安安稳稳的,大家都不用去管外界是什么样的,也没有任何外界的人和物来打扰镇子的安宁。

    直到有一天,不知为何,一大早起来心中就有种莫名的冲动想要去镇子后边的山上。和儿子、儿媳打过招呼说自己准备到山上去走走顺便采点药,他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试图阻止我,我便也应下了,说不去了,今天在家歇歇。

    当时就觉得奇怪啊,我虽然是年纪大了,但身体还硬朗的很,之前上山也都没见他们阻拦啊。所以我趁着午饭后他们去地里忙活,我自己偷偷的溜出了家。

    镇子后边的山并不是很高,但是山泉溪涧,鸟语花香的,物产是挺丰富的。我漫无目的的走在山道上,只是越往山顶走心中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就越是强烈,直到我走到山坡的一处地方时才停了下来。

    那里竖着三块墓碑,看碑上的字正是自己儿子、儿媳和孙子的,那一刻我仿佛意识道了什么。随之而来的便是,整个世界像熄了灯一样瞬间黯淡了下来,原来建在山下的镇子、自己脚踩的这座山通通消失不见,天空中也出现了白色裂纹。不知为何我开始怀疑之前的记忆,我更加的确信,这一切都是假的。

    裂纹一直延伸到脚下,一片一片的黑色如同剥落的蛋壳落下,砸在地上再将脚下的黑暗砸出一个光亮的口子。随着周围一切的崩塌我也彻底失去了意识。应该是过了很久很久后我才再次醒了过来,我发现我已经是依附在了一个牛皮箱子上。”

    刘老头长长叹了口气,转回头冲傅衍一笑问:“怎么样,小衍,听出什么来了吗?”

    “您是说过了那条河后您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是吗?”傅衍眉头紧皱,他感觉这个故事有漏洞,而且是很大的漏洞。

    刘老头不慌不忙地端碗喝了口白粥继续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个故事是我后来回到这个世界彻底清醒了之后才回忆起的,为了故事能讲的顺,所以有一些点我可以先剔除掉了。

    我刚去到那个世界的时候是有记忆的,不过是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记忆也都不是连贯的,并不能正常回忆和调用。所有的记忆就像是被打散了成了一个个的片段,在不听控制的在眼前回荡,但是你还能看到眼前的一切,只是却记不住任何东西,看到的又变成了片段并一起不受控制。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我过河,在河里的时候那些片段就像是也被水流冲到了一样,先是乱成了一团,随后一点一点的随着流水飘走了,直到没有任何的影片,只剩下空白。

    到了小镇那个场景的时候记忆又突然重新回来了,只是那个时候的记忆已经不是原本的记忆了,而是被修改过的。不过想想与其说那是被修改的,不如说那就是自己期望的,因为在我死之前,我的最后一个想法就是如果能够再回到以前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好了。自从我的家人在战乱里没了以后,我就时常会希望、幻想如果没有没有战乱,一家人在一起生活会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啊。而这个场景就仿佛就是帮我实现了我想要的这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