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水还在炉上烧着,浴堂中放的半桶多水便已缓缓卷起雾气,木香撒了一把花瓣进浴桶之中,轻轻一搅动,原本聚拢在一处的花瓣便四散开来。

    阮玉仪由木香伺候着除去钗饰衣裳,坐入了水中,水温恰好合适,裹挟着热气漫至她的肩下。

    她信手掬起一捧水,像是粘附在水面的花瓣便四散开来。她的肌肤染上微红的血sE,好似上等的羊脂玉。

    木香手上替她涂抹皁角,眼睛却不由得悄悄撇了一眼阮玉仪的身上,见她身上如寻常一般白净,疑道,“小姐,为何您身上没有红痕?这跟话本子上讲的不一样啊。”

    此话一出,阮玉仪本就红润的面sE又添上了几分红,便是连胭脂都显出几分多余来,她嗔道,“莫要胡说,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羞是不羞。”

    木香到底不b她已是出嫁过一遭,就算是平日里机灵稳重,对有些事尚且还是懵懵懂懂的,只觉着好奇,没多想,便问了出口。

    木香稍抿了下唇,犹疑道,“那您……”

    她并不言语,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一边心不在焉地拨弄着手边的花瓣。

    母亲曾教导她的手段,似乎在这位世子身上并不起作用,他总是如一位遗世的谪仙般,用那双冷淡的桃花眼睨着她,彷佛是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在欣赏她耍把戏。

    他的眸眼永远是幽深孤傲的,似是不会为容sE这一浅薄的事物所动。

    阮玉仪的指尖往水中浸下一分,将花瓣放回水中。许是他们的关系中还欠些什麽,才会显得若即若离。

    木香见她摇头,心下莫名一松,忽地想起从前阮府尚还繁盛的日子来。

    阮家那会儿真是泼天的富贵,小姐想要什麽,旁的人都是紧着送到跟前。哪里需要这般放低姿态,去换取一份本该属於她的自由。

    只可惜後来阮老爷被诬受贿,枉Si狱中,不知是谁求了情,抄家之时,官府勉强给留下了一三进三出的府邸,才让一家上下,不至於无处可去。

    她的小姐怎会是福浅之人,往後,定会好起来的。

    木香想得鼻尖一酸,差点没落下泪来。她赶紧悄悄拭去,可不敢叫小姐瞧见,不然还要小姐反过来安慰她。

    木桶中的水凉了一寸,木香便紧着又添上些刚烧出来的热水,如此反覆了三四趟,才终於算是洗好。

    她替阮玉仪收拾妥当後,又去膳房做了碗红枣羹来。程府其他人对这些甜口的吃食无感,膳房也就较少做这些点心,因此多是木香她自己动手,这会儿虽换了地方,倒也算是轻车熟路。

    这红枣羹有些类似婺州那边的藕粉,呈浅褐sE,浓稠醇香,入口皆是红枣的气味。大半碗下肚,阮玉仪便觉着没用早膳的肚里好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