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祝清圆从床上倏然坐起,想到昨日自己的一晕,顿觉脸面尽失。

    说好要做一个心狠手辣的小娘子,怎么与敌人的第一面就晕了。岂不是叫人家一阵好笑。

    她捂脸良久,还是决定重新做人,便唤来小芍。

    “姑娘醒啦!”小芍端着盛满热水的铜盆春风满面,“昨日那位郎君竟然抱着姑娘回来了,据说是赵家的护卫长,赵家不愧是京城大户,连个护卫都长得这么俊,那咱们姑爷岂不更甚!”

    祝清圆好笑,不忍告诉小芍,她的未婚夫婿赵行禄,倚财仗势、骄奢淫逸、衣冠禽兽,三词即可概括。

    前世她住进赵家后,祝氏的行令、私章便立马被扣下,说是她一个小娘子管不了这偌大家业。于是她只剩从扬州带去的那些金银珠宝,但不消半年,赵行禄就将之挥霍到只剩四十箱。

    就连祖父为她及笈之礼准备的玉簪,也被赵家人夺去,送给了赵皇后。

    “赵家人可安顿好了?”祝清圆取过香熏的帕子,摁拭额角眉心。

    “是,都在别院住下了。”

    祝清圆点点头,“从昨夜到如今,可有人来看过我?”

    小芍摇摇头:“没有啊,”

    她不由得怔了怔,正给她比划着头饰的小芍也停住了,疑惑抬眸:“姑娘,怎么了?”

    祝清圆说不上来,只觉得哪里怪怪的。

    虽然她明令让赵家的人不必多寒暄,但她骤然晕倒,按照前世那个赵家钱婆子的性子,势必要来给她假模假样的煮汤药了,怎么会如此清净……

    上一世在进京的路上,她不慎风寒,这钱婆子立刻嘘寒问暖,对她无微不至。她眼泪汪汪,还以为这婆子是真心对她,可人家不过是眼馋她的银子罢了。

    终日卖惨,短短半年,就骗去了祝清圆数百两纹银。后来嘴脸败露,又仗着是赵夫人的身边人陷害于她。

    拜这钱婆子所赐,她又是被掌嘴,又是被罚跪,可吃了不少苦头。

    静默了好一会儿,祝清圆抬头对小芍道:“随我去别院再见见赵府诸人吧。”

    屋外又下起了密雪,今冬似乎格外冷——是以一向硬朗的祖父才会落水不过盏茶工夫,便寒入肺腑不治身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