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后,循着之前暗记,秦无伤三人携火石膏前来汇合,入夜时分,赵华与李富儿二人也回来了。

    二人回报地形,沈拂月在雪地用枯枝勾画了许久,随后指着一处两岸狭窄之处,道:“我欲在此埋下火石膏。”

    此处倒是设伏的好地方,但……

    赵华有些犹豫道:“大小姐,只有三桶火石膏,只怕不够。”

    沈拂月眯眼摇头,“不,我并非要用火石膏烧死苍翊,如今雪层深厚,火石膏一炸,顷刻崩塌,任苍翊再有过人之能,面对这天地之力,只怕也是无能……”

    她边说,还边摸了摸短剑剑柄,嘴唇轻抿。

    她不在乎用什么手段,只要目的达成,便是功成。

    又一日过去,赵华带着秦无伤等人已将那火石膏设好。

    沈拂月站在山巅,戴着眼纱望着远处无垠的雪,阳光照在她身上,这身影如同沉默的山石。

    昭长晟垫了垫那孔雀石的饰品,同她道:“苍翊至极星山已半月有余,我们就在此等吗?”

    沈拂月点头,抬手指着极远处那几撇朦胧的淡淡灰影,道:“那便是极星山。”

    “旧年末,我向父亲请命出关探杀人狼,父亲与我看了北方各城各域的沙盘,这极星山山势算不得巍峨,于连绵的雁山之北并不起眼,今日亲眼得见,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山峦似有神识一般,令人无端心生异感。”

    她缓缓地诉说着,眉宇间有着苍茫之意。

    昭长晟轻道:“山如何会有神识?不要多想了。”

    沈拂月微叹,“我也不知,也许……或者世间真有鬼神,那山中,或有山神……”

    昭长晟摇头笑道:“你想是累了,不是不信鬼神的吗?”

    沈拂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头自笑一声,道:“或许吧,昭、长晟……”

    她还是有些不抬习惯如此唤他,不由一顿,见昭长晟面色沉了下来,便道:“我小时曾自恨不是男子,母亲生我之后便再不曾有孕,受了本家长辈们无数的淘气,父亲被逼不过,只得纳了陈氏,母亲自此心灰意冷,那时候,我很是埋怨父亲,曾让奶娘带我去京西那有名的观音庵里,去为母亲求子。”

    她的肩膀微微垂下,眼中有着沮丧,昭长晟从不曾见过这样的沈拂月,不由心中柔软,道:“那些事都过去很久远了,不要为此再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