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珽于门外立到日落,却仍旧未见沈陶陶出来。眼看着金乌西沉,宫门又将要下钥。他终于还是缓步离开了女官寓所。

    在背身行出围墙的一刹那,他低声对隐在暗处的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留在宫中守住此处,这才抬步上了官轿。

    官轿中,宋珽仍旧是眉宇深锁,未能放下心来。

    宫中守备森严,高手云集,他若留下的人太多,怕是会被人察觉,反倒会被当成刺客格杀。

    只留下一人,是无奈之举,却也着实令人放心不下。

    他沉默了半晌,还是略微掀起轿帘,对钟义道:“你差人递消息给无为,今夜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传信于我,不得耽搁。”

    钟义应了一声,旋即愕然道:“世子爷,这宫门下钥谁都出不来。消息再快,也得隔日。”

    宋珽眉眼微冷,指尖轻拂过怀中一只玉瓷小瓶,一字一句皆是笃定:“今日辅国公世子旧疾复发,于宫中留宿一夜。”

    说罢,他打开瓶塞,将里头的液体一饮而下。

    夜幕很快降下,四面只剩下窸窣的虫鸣。

    江菱去了浴房洗漱,而沈陶陶则独自坐在窗前,微有些出神。

    而远处围墙边,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地摸了进来,软底黑靴踏在青石的地面上,轻软无声。

    他一身藏青近黑的宦官服饰,猫着腰走了进来,左手自右边袖筒里摸出了一个吹箭模样的东西。

    他看到沈陶陶独自坐在窗前,便换了个方向,借着一块凸石,微微支起身子,一点一点地瞄准了沈陶陶细白的颈。

    他刚想用力去吹,只听见一阵破空声响,一枚小石不知道从何处飞来,正打在他的腮边。

    这一下,力道着实不小,破皮见血不说,还硬生生将里头的大牙也打出一道裂痕,痛得那人手上一颤,口中下意识地打出一声痛叫,吹箭也径直掉在凸石上,顺着边缘滚下,一直滚出老远。

    沈陶陶听到响动回过神来,她站起身来,在窗口处探身往外望了几眼。

    今日不知为何,女官寓所里悬着的灯笼破了一个小洞,夜风长驱直入,早将红烛吹熄。

    庭院里一片黑沉,沈陶陶看不真切,只依稀记得那一声痛呼,担忧是江菱洗浴回来,没看清脚下,失足滑倒。便一连唤了好几声江菱的名字,关切道:“江菱?你没事吧?摔得厉害吗?”